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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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氣陰沈著，沒拉開窗簾的房間漆黑一片。
仟年側身躺在床上，黑暗的無力感將他周身包圍，他僅僅是閉上眼，但不想睡覺。
一想到母親，他的心裏就簇擁著一股酸味沖上鼻腔，可他已經哭不出來了。
他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接著從身邊拿起手機。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可室內竟然如同黑夜一般黑暗。
雖然不餓，但想著應該吃點東西，於是他從床上站起來，拿著手機走出房間。
正走在樓梯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地震預警。
仟年抱著吾輩沖出房門。鎮上的人正經過他家門口朝西邊慌忙逃竄。
“地震來了！”一個戴著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站在仟年家院子門口，朝著仟年招手喊道。
仟年趕忙跑過去，他審視著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其中沒有他希望見到的身影。
“楞著幹嘛，快跑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從那邊跑來。
仟年一把把吾輩塞進那跑過來的慌張男人懷裏。
“幫我照顧好貓！”說完，仟年朝著人潮湧動的反方向奔跑。
剛跑出稀散的人群，大地突然晃動起來，仟年正拼命奔跑著，重心不穩，一下摔在地上。
人們慘叫著，也有人同時摔在地上，但其中還是沒有椿的身影。
晃動停止時，仟年掙紮著站起來，踉蹌地跑出西部林子，朝著南邊沖去。
海面上，潮水劇烈翻滾著，沒有征兆地，潮水從海岸邊猛地縮入海洋，接著從遙遠的海面上便卷起一層水墻。
水墻迅速移動著，像是巨獸一般碾碎所有接觸之物。
椿奔跑在水泥路上，大地突然晃動起來，她驚呼一聲向前摔倒趴在地上。
遠處，一個身影，同時摔在地上。
“椿！”
椿聽到了那呼喊，連忙回應著：
“仟年！”
晃動停止後，兩人同時站起朝著對方跑去。
如猛獸般迅速的汙黃潮水，發動著低吼般的悶響，正在不遠處奔來。
就在仟年與椿伸出的手即將接觸時。
就在椿的面容剛剛清晰時。
“咚”的一聲，世界陷入蜂鳴般的喧囂與黑暗。
於奔湧潮水中翻滾的仟年被一根飛馳來的木棍狠狠在頭上敲了一棒，他在劇烈的疼痛下從恍惚中驚嚇著蘇醒過來。
他在湍急的水流中猛地探出頭，眼前的混沌景象向後快速移動著。
林中的樹木一接觸潮水便被沖倒，水面上漂浮著盡是被肢解摧毀的家具廢物。
“椿！”仟年呼喊著，一張嘴便有一團汙水湧入口中。
他的後面，一根木板正好卡在兩顆茁壯樹木中間。仟年隨著水流狠狠撞在木板上，他感覺到身上有什麽東西響了一聲，但還是緊緊抓住那木板終於在洪水中停下來。
水中的雜物不斷從他身上劃過，他的血從傷口噴湧出來，隨著汙穢水流如風中流蘇一般飄揚。
“椿！”他大喊著。
在水流方向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後，傳來熟悉的回應聲。
“仟年！”
仟年抓住木板向前移動，到達邊緣時，用力一推，又回到水流中。
在水中漂流的仟年死死盯住椿的方向，到達那梧桐樹旁邊時，他一手拼命抓住梧桐樹，另一只手緊握住椿伸出來的手掌。
“一定要抓緊我！”仟年大喊。
“嗯！”
突然，梧桐樹“哢嚓”一聲斷裂，接著向仟年與椿連接著的手臂倒下。
“椿！”
仟年用盡全力將椿朝自己這把一拉，接著就抱椿在懷中。
他把椿護在懷裏，之後兩人隨著水流向後沖去。
仟年的後背一次次撞斷樹杈，他疼得已經不知疼痛是什麽感覺了。
湍急水流將他們殘忍向後推去，仟年盡量護住椿，不讓她受更多傷害。
最後一次撞擊，在水流中，仟年與椿終於靠在一棵枝杈很低的粗壯梧桐樹上停下。
仟年松開緊緊抓住椿的手，向後環開撐在樹上。
他擡起頭，看到那開叉很低的樹枝，腦中血液猛地奔湧起來，身上又註滿力量。
“椿！抓住我肩膀爬上去，快！”
椿有些遲疑，哀傷地看仟年一眼。
“快！”
椿抱住仟年肩膀，用盡全力撐著起來，接著光腳踩在仟年肩膀上。
仟年咬著牙向上撐著，腦上血管清晰可見。
“啊！”仟年喊著呼出最後一口氣，用盡全力而顫抖著把椿送上樹杈。
椿翻身趴在樹杈上，接著探下半個身子向仟年伸出手來。
“仟年！抓住我的手！”
仟年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但還是憑借本能向上伸出手來。
椿緊握住仟年的手，向上發力。
仟年恍惚著，好像世界都安靜下來，只有頭上傳來不能分辨根本的呼喊聲。
“仟年！”
仟年。
這名字有些熟悉。
椿哭喊著仟年的名字，雙手緊緊抓住仟年的手將他努力向上拉。
椿的淚從眼角落下，滴在仟年的臉上。
下雨了嗎？
仟年擡起頭來，卻感覺到自己在緩慢下墜。他感覺自己好像沈沒在海洋之中。
在許久之前，那不能分辨哪裏是天空的深海裏，仟年覺得自己早就沈到海底了。
“仟年！醒醒啊……”
仟年疲勞而安詳地閉上眼，手也從椿的手中滑落下去。
“仟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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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陰沈著，沒拉開窗簾的房間漆黑一片。
仟年側身躺在床上，黑暗的無力感將他周身包圍，他僅僅是閉上眼，但不想睡覺。
一想到母親，他的心裏就簇擁著一股酸味沖上鼻腔，可他已經哭不出來了。
他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接著從身邊拿起手機。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可室內竟然如同黑夜一般黑暗。
雖然不餓，但想著應該吃點東西，於是他從床上站起來，拿著手機走出房間。
正走在樓梯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地震預警。
仟年抱著吾輩沖出房門。鎮上的人正經過他家門口朝西邊慌忙逃竄。
“地震來了！”一個戴著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站在仟年家院子門口，朝著仟年招手喊道。
仟年趕忙跑過去，他審視著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其中沒有他希望見到的身影。
“楞著幹嘛，快跑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從那邊跑來。
仟年一把把吾輩塞進那跑過來的慌張男人懷裏。
“幫我照顧好貓！”說完，仟年朝著人潮湧動的反方向奔跑。
剛跑出稀散的人群，大地突然晃動起來，仟年正拼命奔跑著，重心不穩，一下摔在地上。
人們慘叫著，也有人同時摔在地上，但其中還是沒有椿的身影。
晃動停止時，仟年掙紮著站起來，踉蹌地跑出西部林子，朝著南邊沖去。
海面上，潮水劇烈翻滾著，沒有征兆地，潮水從海岸邊猛地縮入海洋，接著從遙遠的海面上便卷起一層水墻。
水墻迅速移動著，像是巨獸一般碾碎所有接觸之物。
椿奔跑在水泥路上，大地突然晃動起來，她驚呼一聲向前摔倒趴在地上。
遠處，一個身影，同時摔在地上。
“椿！”
椿聽到了那呼喊，連忙回應著：
“仟年！”
晃動停止後，兩人同時站起朝著對方跑去。
如猛獸般迅速的汙黃潮水，發動著低吼般的悶響，正在不遠處奔來。
就在仟年與椿伸出的手即將接觸時。
就在椿的面容剛剛清晰時。
“咚”的一聲，世界陷入蜂鳴般的喧囂與黑暗。
於奔湧潮水中翻滾的仟年被一根飛馳來的木棍狠狠在頭上敲了一棒，他在劇烈的疼痛下從恍惚中驚嚇著蘇醒過來。
他在湍急的水流中猛地探出頭，眼前的混沌景象向後快速移動著。
林中的樹木一接觸潮水便被沖倒，水面上漂浮著盡是被肢解摧毀的家具廢物。
“椿！”仟年呼喊著，一張嘴便有一團汙水湧入口中。
他的後面，一根木板正好卡在兩顆茁壯樹木中間。仟年隨著水流狠狠撞在木板上，他感覺到身上有什麽東西響了一聲，但還是緊緊抓住那木板終於在洪水中停下來。
水中的雜物不斷從他身上劃過，他的血從傷口噴湧出來，隨著汙穢水流如風中流蘇一般飄揚。
“椿！”他大喊著。
在水流方向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後，傳來熟悉的回應聲。
“仟年！”
仟年抓住木板向前移動，到達邊緣時，用力一推，又回到水流中。
在水中漂流的仟年死死盯住椿的方向，到達那梧桐樹旁邊時，他一手拼命抓住梧桐樹，另一只手緊握住椿伸出來的手掌。
“一定要抓緊我！”仟年大喊。
“嗯！”
突然，梧桐樹“哢嚓”一聲斷裂，接著向仟年與椿連接著的手臂倒下。
“椿！”
仟年用盡全力將椿朝自己這把一拉，接著就抱椿在懷中。
他把椿護在懷裏，之後兩人隨著水流向後沖去。
仟年的後背一次次撞斷樹杈，他疼得已經不知疼痛是什麽感覺了。
湍急水流將他們殘忍向後推去，仟年盡量護住椿，不讓她受更多傷害。
最後一次撞擊，在水流中，仟年與椿終於靠在一棵枝杈很低的粗壯梧桐樹上停下。
仟年松開緊緊抓住椿的手，向後環開撐在樹上。
他擡起頭，看到那開叉很低的樹枝，腦中血液猛地奔湧起來，身上又註滿力量。
“椿！抓住我肩膀爬上去，快！”
椿有些遲疑，哀傷地看仟年一眼。
“快！”
椿抱住仟年肩膀，用盡全力撐著起來，接著光腳踩在仟年肩膀上。
仟年咬著牙向上撐著，腦上血管清晰可見。
“啊！”仟年喊著呼出最後一口氣，用盡全力而顫抖著把椿送上樹杈。
椿翻身趴在樹杈上，接著探下半個身子向仟年伸出手來。
“仟年！抓住我的手！”
仟年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但還是憑借本能向上伸出手來。
椿緊握住仟年的手，向上發力。
仟年恍惚著，好像世界都安靜下來，只有頭上傳來不能分辨根本的呼喊聲。
“仟年！”
仟年。
這名字有些熟悉。
椿哭喊著仟年的名字，雙手緊緊抓住仟年的手將他努力向上拉。
椿的淚從眼角落下，滴在仟年的臉上。
下雨了嗎？
仟年擡起頭來，卻感覺到自己在緩慢下墜。他感覺自己好像沈沒在海洋之中。
在許久之前，那不能分辨哪裏是天空的深海裏，仟年覺得自己早就沈到海底了。
“仟年！醒醒啊……”
仟年疲勞而安詳地閉上眼，手也從椿的手中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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